同窗石云任建国君,多年未见,乃“熟悉的陌生人也”。自雪芹创建“八一乙兄弟连”,时见建国君在微信上晒书法作品,同学们争相请其墨宝,言开怀畅饮以报建国君云云。遂心痒痒也,委婉试探,没想到建国君豪爽应允。俟建国君墨宝上了寒舍素墙,顿然凭添风雅之气,而与房间陈设天然协调,目光流连之处,尽显安适舒爽,实实增色不少。如许厚情,以粗糙家宴薄酒相待,请李跃祥,闫海岭二同学作陪,更增谈兴。席间,建国君的质朴憨直,内蕴古雅的性格方才领略。
最喜“红莲出静水,白日散池烟”一帧,虽是旧作,但恰合我博客“莲心彻底红”之名,又与博客头像画意不谋而合,可喜可叹。也常听到有人询问:“为何起‘莲心彻底红’博名?”我必含笑作答:“南朝民歌《西洲曲》有句‘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。置莲怀袖中,莲心彻底红’,‘莲子清如水’已被使用,故此只能用‘莲心彻底红’了。”而建国君闻听博名,了然会意,难得难得!
细读建国君《周鼎唐香清韵袅》(此七字为古典文学大家,书法家霍松林先生所题),方知建国君对古典诗词的酷爱从大学直到而今。此书是对古典诗词名篇的品评赏读之作,如对《诗经》中的“蒹葭”,“静女”,屈原《山鬼》,曹操《短歌行》,陶渊明《饮酒》等,一一欣赏品鉴,无论文的学究气,清新自然,发自内心,有一种悠然清明之心境。想当年,建国君青春勃发,笔底柔情渗出,碧秀优美。
尤为难得的是,建国君身居官场,每日案牍劳形,酬酢往来之间,恍恍乎已近天命之年,鬓角白发隐现,尚能保存此悠然清明之心境,而更显醇厚绵长。要怎样的内心日日淘洗,要怎样的精神夜夜超拔,才能修炼成如许高人?以诗书之清气,荡涤中和官场之浊气,一入世,一出世;一儒一道,却无剧烈冲突挣扎,似乎相处和谐,互补融洽,一片蔼然平和之态。
中国书法博大精深,莲心未得壶奥,只得望字兴叹。建国君自称临摹明代高僧憨山大师之作,果意趣萧然散淡,有出尘之姿,其字拙中有逸,逸中有拙;骨中有秀,秀中有骨,如杨氏太极拳法,不事张扬,平和内敛,却柔中有刚,内蕴功力。
心静,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。书法和国画最能涵养性情,体悟虚静境界。故书法家国画家大都鹤发童颜,寿比南山。因铺纸,研墨,运笔,构思之间,必敛声屏气,聚精会神,全心全意,调养身心,方能精气贯注,一气呵成。看似静极,其实是在练内功,“养吾浩然之气”。所谓气定然后神闲,建国君因习书法,而有中年男士少有的沉静气质,长寿也是肯定的了。
建国君不喜奇崛险怪之风,其字平易近人,但有筋骨。这很重要。唐孙虔礼(过庭)《书谱·序》:“假令众妙攸归,务存骨气,骨气存矣,而遒润加之。······如其骨力偏多,遒丽盖少,则若枯槎架险,巨石当路,虽妍媚云阙,而体质存焉。若遒丽居优,骨气将劣,譬夫芳林落蕊,空照灼而无依,兰沼飘萍,徒青翠而奚托?”大意是说,骨气体质为主,妍媚润丽为副,骨多了些,虽有损漂亮,但根本未失,骨力削弱,终必危害根本。既不柔媚,又不奇崛,平易有骨力,就是建国君的风格。
书画同源。大家们往往能诗,能字,能画,能刻。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之外,书法与篆刻锦上添花,佳趣连连。建国君尚未达到这一境界,还需“更上一层楼”。但可喜的是,他的书法内容不是抄写名家诗词,而是自创的古体诗。他的诗可归为“山水田园诗派”,清丽动人。大都摹写自然风物,抒发欢悦祥和之情。诗文一体,水乳交融。时有佳句:“兴来吟古句,月满去耕山”。“江南蘸尽千池水,不意天成屋漏痕。”,“淡月疏林酣酒后,寒风雪夜欲眠前。搜得尘事云端掷,清梦幽幽到枕边。”“虚堂老木枕寒溪,斜日疏辉照燕泥。闲摆香茗三两盏,谁人共饮下石棋。”萧散淡泊,闲适自在,清静无为,遗世独立,此境界由枯墨短章烘托出来,使人暂时从喧闹,浮躁,功利,红尘滚滚中跳出来,享受这清风朗月的一片悠然清明之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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